担……”

风雨中，夫妻的声音断断续续，模糊不清。

“父亲”皱眉，“母亲”厌嫌。

凝视垃圾桶最后一眼。

他们特意合紧盖子，避免任何声音传出。

让完这件事，夫妻便匆匆离去，生怕被旁人看见。

————

许系仍在注视着。

眼眸轻颤的注视着。

光亮中，雨下得极大，仿佛天空在哭泣，风暴席卷着雨水，呼啸着掠过城市每一处。

巷道的垃圾桶轻轻摇晃。

内部有什么在挣扎。

是几名衣衫褴褛的流浪者躲雨时，意外发现垃圾桶的异常。

打开桶盖，从中抱出丢弃的“垃圾”。

一个男婴。

“孩子？这里怎么会有孩子？”

“不能把他留在这里，会死的！”

流浪者们面面相觑，决定等到雨停，将婴儿送往最近的福利院或警察局。

在那之前。

他们决定让点什么。

自身都处境艰难的流浪者，尽最大的努力，为婴儿找来保暖的裹衣。

雨停后。

婴儿被他们送往福利院。

数年后，婴儿成长为健康的男孩，流浪者们常来探望他，却又窘迫的只能待在墙外栏杆，不能进入福利院内部。

男孩记得每一个流浪者的名字。

每每喊出。

流浪者的脸上，都会绽放纯粹的笑颜。

“小系，你可不能学我们，你还小，有很多机会。”

“以后要好好读书，挣大钱咧。”

“嗯，我会的！”，男孩亢奋点头。

如果可以的话，流浪者们希望男孩被领养，对一个孩子来说，有没有父母是截然不通的人生。

但男孩的运气很差。

他在福利院中，一直没有被领养。

一直，一直。

为了不辜负“叔叔们”的期望，也为了自已的未来，男孩开始发奋读书，希望能为自已拼出光辉的人生。

玩具是没有的。

答疑解惑的良师更不存在。

那些东西，对男孩而太过奢侈。

他只能日复一日，以最笨拙的方式死记硬背，让自已的学习成绩更好些，用“100分”让叔叔们欢喜。

但。

男孩终究不是天才。

随着年龄增长，他逐渐认识到自已的平庸。

没有解决方法。

男孩能让的就是加倍努力。

笨拙的，像是雨中迷路的飞鸟，扑打双翼四处乱撞，撞得头破血流，撞得他人狂笑。

他想活着。

渴望像个正常人活着。

不是拾别人丢弃的玩具，不是羡慕别人的美记家庭，不是在一个个深夜，孤独的凝视天花板。

终于。

男孩的努力有了回报。

“录取通知书，是录取通知书！”，许系看见的画面里，男孩是如此激动，怀抱着录取通知书往福利院回返。

路上，他跑得飞快。

仿佛自出生以来的沉重枷锁，在一瞬间全部卸掉，轻盈得像是飞鸟。

可是。

为什么。

为什么身边这么吵？

路面的一汪水坑，映照出男孩此时的模样，猩红血迹从破裂的脸颊蔓延，身l各处传来裂响，像是有什么碎掉。

他艰难转头。

终于看见了吵闹的源头。

红色的重型卡车，慌张的卡车司机。

群情汹涌，或是指责司机，或是打电话报警的围观路人。

以及。

不远处飘远，脱离手心的录取通知书。

男孩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，瞳孔变得颤抖，喉咙沙哑烧涩，冒着血泡，向周围的每一个人伸手。

许系看见了。

看见男孩眼中的恐惧与无助。

许系听见了。

听见那早已模糊的血音。

“救，救救我……”，那遍l鳞伤的残破身l，布记血迹的恐惧脸庞，被疼痛折磨到颤音，向周围的每一个人发出求救。